第(1/3)页 苍茫的大漠上,星月高悬,而东方已经微微泛白。 一道巨大的沙尘如同龙卷,在远处的人影之后腾起。 看着地平线上疾冲而来的卢老三,哪怕不认识他的人,也知道这绝对是一名武道宗师。 谢渊看着气势冲天的卢老三,心中一沉,眼神扫过同伴,发现他们个个脸色发白。 这一次,谢渊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气。 若说之前几次危机,谢渊心里始终安稳,毕竟宗师以下,哪怕气血三变,他也敢凭功法特殊和其周旋一二的话; 面对卢老三,他只有远远避开一个选项。 谢渊微微咬牙,现在就直接运转天隐术离开,恐怕才是最稳妥的策略。 虽然在一览无余的大漠上,当着卢老三的面敛踪潜行,有些许冒险,而且多半会暴露他的真实身份; 但小成的天隐术本可以瞒过宗师,相比其他办法,谢渊觉得这大概是逃跑概率最大的。 然而即使能够逃脱,谢渊现在也不想这样做。 旁边还有几名同伴,他们为救自己而来,若是自己轻易就抛弃他们,那还做什么人?还练什么武? 不到万不得已,绝不能放弃。一定还有办法,至少要先想办法。 谢渊心思电转,旁边同伴也急急议论起来: “是宗师!是卢老三!” “怎么办?逃肯定是逃不掉了。” “亮明身份?他一向识时务。” “恐怕有些冒险,这里似乎藏着他的秘密,我们……” “那怎么办!” 谢渊扫视一圈,发现前后左右逃离的路都被堵住,而卢家父子正在快速接近,已经犹豫不得。 只有先回去盆地再说,也许那里还有生门。 如若不成,最后时刻,那里的混乱也能助他逃脱…… 虽然他不想走到那一步,但若真事有不谐,谢渊也只有保全自身,以求来日复仇。 “走这边!先回去周旋!” 谢渊低喝道,果断的一领马头,带了个方向。 几名同门正一筹莫展,便是黄一峰都有些不知所措,见一向憨憨的张山主动带路,他们愣了一愣,下意识道: “你做什么!那是回去的路……” “都是死路,死里求活!” 谢渊言简意赅,这时也管不了暴不暴露、人不人设的问题了。 反正只要活命,一切都好解释。若是死了,万事皆休。 几人一听好像有些道理,忙不迭跟在谢渊后面打马前行。 马匪们没想到几人还往回走,追击者都兜着圈往前赶,后面却是空旷一些。 马匪们一愣,却冷哼一声,正中下怀。这个方向虽然没有太多追兵,但遗迹周围还有大量的马匪。他们往这里走,一时追不上,却就像钻进口袋的口子,自投罗网,就等进来之后扎紧。 五人打马狂奔,身后是大队马匪,以及更远处两个方向的卢老三父子,在黎明前的大漠上卷起漫天烟尘。 然而这两名高手的距离还在迅速拉近,逐渐超越奔马,直追五人项背。 眼看那凹坑就在前方,但背后的破风声越来越近,卢老三冰冷的低吼也传到耳边: “站住!若是现在停步,我还考虑留你们全尸;再跑几步,老子要把你们扒皮抽筋,碎尸万段! “本座一向和你们剑宗井水不犯河水,然而你们几个区区黄毛小儿,竟敢来招惹我,以致坏我大计。这口气,老子咽不下去,非要把你们全部宰了,扒光衣服,吊到绿洲城门晒干为止!” 卢老三不住的咒骂,骂得林真花容失色,其余几人也是脸色发白。 这马匪头子显然已经气急,便是错失慕朝云的踪迹也没让他如此恼火过。 他接自己儿子报讯,飞速赶到,却只看到废墟一片。 然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始作俑者谢渊,他暴怒欲狂,只能将气撒在几名来捣乱的剑宗弟子头上—— 他自己也没想到,倒还真是撒对人了。 谢渊几人头也不敢回,只感觉背后如有实质的庞然压迫感越来越近,越来越大,胯下的马儿都有些腿脚发软。 宗师毫不遮掩的气息,对动物来说就如天敌一般,足以让它们伏地哀鸣。 “怕是不成了……” 谢渊眼睛微闭,心生沉重。 卢老三…… 他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,双目幽光一放,就准备使用天隐术敛踪,然后撞入侧面马匪群中趁乱脱离。 然而这时,背后传来一阵无比凄厉的呼啸,好似利器以难以想象的高速穿透空气,直朝谢渊几人而来。 这个声音几乎是刚一出现,就已经到了近前,让谢渊完全来不及反应,脸色大变。 “这卢老三还丢兵器?” 他刚闪过这个念头,背后就是一股大力传来,将他炸飞。 然而这道劲气却十分柔和,托着剑宗五人稳稳落在地上,翻身站起,并不狼狈。 几人愣了一下,连忙回头,看见卢老三已经近在眼前,却停止不动,一脸沉凝。 而他们和卢老三之间的沙地上,插着一柄绿油油的竹剑,将沙地轰出一个数丈方圆的大坑。 黄子峰呆了一下,面露狂喜,仰头大喊道: “师尊!您终于来了!” 谢渊和其他四人一起抬头,发现远处的天空中,有一道身穿碧袍的身影带着猛烈的呼啸迅速接近,速度不比这飞来神剑慢上多少! 来人几个呼吸间便来到近前,直接闪身到了谢渊五人头顶,露出一张清癯的中年男子面容。 他身材高高瘦瘦,颌下三绺长须,垂到胸前,如同中年文士。 但看似秀士的他,背后却负着七个剑鞘,依次排开就如扇面,威风凛凛。 谢渊站在他斜后下方,定睛看去,发现这七个剑鞘竟然不是负着的,而是飘在他的背后,随着他的身形载沉载浮,彼此间的排列也有着玄妙的规律,整整齐齐却又不相互触碰,角度各有不同。 而这七个剑鞘中的其中一个已然空了,正该是沙中插着的那把剑。 谢渊正这样想着,就看这名清癯男子手一招,沙中的竹剑咻的一声,倒飞而回,稳稳回鞘。 光是这一手,就让满场千余马匪噤声,一动也不敢动。 谁都怕自己稍微露出异样,就让那飞剑穿梭而来,直接斩首。 谢渊见状,也悄然松了口气。 这人他自然认识,哪怕就是没见过,云山剑宗上下皆该认识宗内唯一修行飞剑的宗师。 竹剑峰首座,卢佩。 看着宗师长老来援,几名云山剑宗弟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。 特别是来的是卢佩,那他们安全感就更加足了。 虽然宗师的水平离他们还很遥远,但弟子们都传卢佩的修为,在宗内仅次于宗主李星拓。 据说卢佩终日于竹剑峰上苦修飞剑术,甚少与外人动手,实际上一身功力已经相当不俗,足可入飞龙榜,只差一战而已。 本来前次和藏剑阁论剑,大家都以为卢佩会和宋清平一争高低,后来发展却让许多人大出意料,八卦了个够,不得不佩服李星拓别出心裁。 黄一峰满脸喜色,看着自家师父。 卢佩手抚长须,头也不回,淡淡道: “子峰,可有受伤?” “回师尊,小伤不少,大伤没有。” 黄子峰恭敬的回道。 卢佩点点头: “不错,在如此匪阵中保全自身,护住同门,看来你的修行也到家了。” 黄子峰听了这评价,脸露尴尬。 实际上他并没碰到什么强手,九成九的气血蜕变境都被那谢渊吸引走了,他一直对着群外练的马匪,自然不易受伤。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,他也不好反驳师尊,只得闷声道: “师父过奖了。” 卢老三看着卢佩教育弟子,慎重中夹杂几分不耐,冷冷道: “卢佩,我和你们剑宗一向相安无事,这次为何来我这大闹一场?” 卢佩看着卢老三,淡淡道: “你是马匪,作恶多端,我们剑宗除暴安良,见到你们自然要剿,有何不妥!” “我呸,这么霸道!卢佩,你当我真怕你不成!” 卢老三吐了一口,一脸暴怒: “这不是你云山,敢来我的地盘,我看你也别走了!” 说完这句,他一挥巨大的斩马刀,悍然向卢佩斩去! 卢佩眼睛一眯,手往前一指,唰唰唰三声,背后三柄碧绿竹剑出鞘,几乎是电闪一般,斩向卢老三! 卢老三大刀一挥,一道光芒闪过,将三柄竹剑一并磕飞;然而竹剑只是飞了不远,调转过头,又迅疾绝伦的刺了下去! 卢老三面色微沉,斩马刀疯狂挥动,将轻飘飘的竹剑不断击飞,近不得身;然而竹剑却始终可以随风舞动,倒转而回,不断袭扰着他。 任一柄竹剑的威力,对宗师来说并不算大,然而三柄一起,卢老三也不敢忽视。 他只得将斩马刀狂舞,护住周身,一时虽然安全,但却也无良策可以破局。 卢佩站在空中,就如剑仙,手掌挥动,便指挥着三柄竹剑遥遥攻敌,让卢老三拿他毫无办法,已是立于不败之地。 而且,无论是在场旁观者还是卢老三,都没忘记,卢佩背后,还有四柄竹剑,并未出鞘。 没有出鞘的利剑,却比身周三柄让卢老三压力更大,一时已经见汗。 谢渊看得微微张口,有些敬佩又有些艳羡: “这就是卢长老的实力?不愧是传言有飞龙榜水准的宗师,只出三剑就压制住了卢老三,这飞剑之技,已经出神入化!” 而且,未免也太潇洒飘逸了点! 他一时兴起“要学这招”的念头。 不过飞剑术虽然强大飘逸,长处是特别长,短处却也在宗内引起争议。 一是修行之难,在剑法变化多端的云山剑宗内也是首屈一指的,少有人能学会,极为讲究天资; 二来则是消耗极大,修行此道需要内功极为雄厚,控鹤擒龙,遥遥控制飞剑,远程攻敌; 三则是威力相较持剑于手,终究要欠缺一些。 这毕竟不是仙术中的神念飞剑,杀人千里,动如动念。 至于这门功夫对飞剑材质的要求,同样不小,只有特制竹剑可以确保锋利坚硬的同时质量又轻,容易御使。这些缺陷包括耗费身家巨大等等,还有不少,不必多说。 故而许多人认为飞剑术就是鸡肋,有此天资内息,修行其他剑术,威力何止倍增? 当然,论远程杀敌、论抵御难度、论使剑者自身安稳,以及最重要的,论卖相,飞剑术都是少有人敌。 毕竟学剑者许多就图个剑仙飘逸,于是这门飞剑术在剑宗内虽学会的人少,却一向人气很高。 卢佩遥使飞剑术,俯视着卢老三,眉头微皱。 云山剑宗离西漠不远,故而他们对西漠上的强者都算了解。 这卢老三外表粗豪,心思却颇为细腻,对大宗向来避而远之,十分理智。 然而今天这次,他代表剑宗而来,三言两语间卢老三就主动动手,竟似有不愿给面子放他走的意思。 现下卢老三看似被动,然而以卢佩了解,这并不是他全部实力。 卢佩自负实力不弱,但若说三柄飞剑打得卢老三还不了手,那还不至于。 他如此被动,不用绝招,是在等什么? 卢佩眯着眼睛,眸光一闪。 他在蓄势,他…… 他竟然还想杀自己! 卢佩冷哼一声,手指猛地往前一挥,呛呛两声,身后再飞出两柄飞剑,斩向卢老三! 卢老三见卢佩使出真功夫,脸色微变,怒吼一声,斩马刀猛然斜斩,一道巨大的刀芒发出,直上天穹! 五柄飞剑同时被击飞,卢佩眼神一凝,虚立空中的飘逸身姿头一次闪动一下,避开那道似乎能斩破苍穹的刀光。 第(1/3)页